Tuesday, 6 March 2018

回到世界的另一端 — 四川(二)

02.01.2018

活着就是希望

“千百条路,殊途同源,都基于对生命的热爱。是渴望真正活过,我们才会起身上路。也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机会领略这世界的更多精彩。” — 湘君 《特别调查|鳌太生死结》


昨天傍晚当恐龙和我回到镇上,就先去找马叔。马叔是罗杰在四姑娘山的朋友。当时马叔不在,马嫂急忙为我们端上热水,让恐龙喝了一瓶据说可以抗高反的药水,之后帮我们联络酒店的老板,让他来载我们回酒店休息。回到酒店后,恐龙开始反胃作呕,拒绝喝下第二瓶药水。


早餐时我吃了一大碗牛肉面,恐龙却没怎么进食。餐后我们步行到镇上的一家药剂店,买了高原安和止痛药。恐龙服用高原安后,又开始腹胀作呕。我们这才明白过来:抗高反的药物(不论中西药)都有着相同的副作用。去年八月的西藏之行,友人也在服用药物后出现类似的症状。


只要能让恐龙的病情好转,这些都是小事。昨天骑马下山时,恐龙骑在我前头。我深怕他在晕眩的情况下堕马,为了让他全程保持清醒,每隔一段时间我都找他说话。我其实知道他不喜欢在感到疼痛不适时被打扰。但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得不这么做。只要能安全抵达,就算自己被生气,我也甘之如饴。


毕竟情绪只是一时,生命却只有一次。


而活着,就是希望。



恐龙的美国梦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am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 John Denver


回酒店前我俩又去了马叔的店铺。马嫂有事不在,这一次轮到马叔看店。马叔好客热情,很健谈。整个上午从南话到北,从东谈到西。


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的过往。他曾是登山救援队的一员,年轻时也去过不少地方,包括到美国培训等。提及美国,马叔有说不完的故事。恐龙虽然还是感到不适,配合度却极高,我则在一旁当个倾听者。


恐龙因为其先父的影响和教育文化的熏陶塑造,从小就有个美国梦,只是这个梦却一直因为上课学习工作被耽搁了。二〇一五年他终于如愿以偿,背上行囊独自在北美洲走了七个月左右,直至一场意外让他暂时终止自己的足迹。


我对美国的幻想,止于狂野不羁的西部牛仔。因为电视剧的缘故,美国也给我一个黄昏时分在木屋外看着一大片农场的宁静画面。我还没有机会踏入北美洲,认识恐龙前也从没想过要去那儿。后来有一天恐龙对我说:“我要带你去美国,把你介绍给我的美国朋友。”


恐龙在他送给我的第二本书《在路上》里写:“我希望你能一直在路上。” 捧着书时,我是极其感动的,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支持我的梦想。


事实是,没有人能够一直在路上。因为无论路途多遥远,你会发现我们的终点,原也是我们的起点。有一天,我们都将回到原点。


我希望我们不会在停泊中继续漂流。


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在漂流中,终于停泊。



歇息也是一种旅行

“如果是我,要是我有五十三分钟可以自由运用,那我会悠哉游哉向一道清泉走去。” — 安托万·德·圣-修伯里 《小王子》


在等待罗杰和岳俊下山的当儿,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酒店里歇息。在足够的休息、药物的帮助下,恐龙的精神好了很多,这才胆敢洗了一个热水澡。而我在则在下山后的当晚忍不住洗了澡。


上大峰的途中满是沙尘。每一次马匹经过都会送上沙粒,粘在我们的毛孔上。如此反复,回到镇上后我们感觉整个人脏兮兮,皮肤也不能好好呼吸。因为高反而无法立即洗澡,确实是一件令人感到无奈的事。


天空晴朗。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酒店房里的木板上。昨晚入睡前我已将被沙尘沾染的衣物处理好。上午趁恐龙休息当儿,我用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牙刷清洗我俩的徒步鞋,然后晒在太阳底下。完成这些事后,我看着熟睡了的恐龙,突然感到满足。


也许因为恐龙的家庭成长环境,他比同年龄的人都来得独立,也习惯了照顾别人。一起旅行时也都是他在照顾我,角色调转的机会不多。我一直觉得扛在他肩上的担子不轻,这一次我至少能为他做点事,虽然不是什么苦差事,却足以让我感到快乐。


下午当罗杰和岳俊下山回到镇上,我们约好在马叔的店里见面。从酒店走去那儿有一段距离,但这时候的恐龙的体力精神已恢复得差不多了。马叔与我们畅谈人生,一度兴起还请大伙喝酒、吃烤牦牛肉。


恐龙与我所向往的旅行,从来都不是打卡式地向着景点奔跑观光。诚如小王子无法理解商人制造止渴药丸的动机,那一周不喝水所省下来的五十三分钟,我想自己也是会花在走向一道清泉的路上。


我们所向往的旅行,是无论在行走,或是在歇息;在艳阳高照下,在夜里星空下;在喧哗中,在沉寂中,都能倾听自己,也能看见彼此瞳孔中闪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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