彳亍天地之间（三）

03.08.2015 木伦（Mörön）

沙城木伦

蒙古的夏天很早就天亮。看到太阳这么努力工作，月亮似乎也不甘示弱，一般上会待到九时许。

今天又会是长途跋涉的一天。虽然很想一早就启程，但哈子就是大姐这块人工闹钟怎么叫都会一拖再拖。 大伙挥别屋主后，就乘着小飞侠启程。

今天的行程花了将近十小时。沿途的午餐时间，大伙初次尝到羊肉馅饼（Khuushuur）的美味。以鲜美的羊肉和肉汁为内馅，香喷喷的大块馅饼实在太诱人。我们竟然各自吞了三片！旅行时还真的不考虑热量与卡路里这个问题呵。大伙也没有一丝的罪恶感。毕竟营养师小琴也是吞了很多，呵呵。

沿途

加油站

超市（杂货店）

令人垂涎三尺的羊肉馅饼

原本在计划中的目的地哈特高，却因为前一天行程的耽搁，只能换成距库苏古勒湖较远的木伦。

木伦是北方的一个城市，在库苏古勒省管辖之下。城里有医院、邮政局、博物馆，还有一个机场（这是我后来在写稿时才发现的）。所以行程比较赶的旅客其实可以直接从乌兰巴托乘搭国内航班Hunuu Airlines抵达木伦。

感觉上木伦这个城市与尔登特相似，都是沙尘。

住宿负责人说有冲凉房和洗衣机。冲洗之前，我们看见那些水原来是主人托别人整大桶装地载来的。后来大伙就只草率地冲个凉就好，毕竟这些水得之不易啊。

预尝退休生活

整顿以后，除了简，大伙都到附近的超市逛逛，顺便买了一粒瑞士卷准备在库苏古勒湖时提前为简庆生。超市的物品应有尽有，而且价钱合理。有厕纸、湿纸巾、卫生巾等，所以出发前如果忘了携带这些用品的女生们大可放心。

还有一样东西是大伙只要到了超市或杂货店都会买的：冰淇淋！蒙古冰淇淋的用途很广，除了便宜好吃，亦可以用来除淤消肿。

晚餐后本来想帮忙洗碗，走进厨房看见一叠叠的碗碟与餐具，还有那少得可怜的水，只好作罢。我不想高估自己，也不想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哈子究竟如何清洗大伙的餐具。

后来我们就在蒙古包外的空地消磨时间。品茶聊天、与背包客谈天，听她们的故事，然后憧憬一下自己也能有那种背着行囊、走遍世界的壮举。大姐和小琴则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边看书边喝茶。

追逐中的蒙古女孩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了。

我想，直到旅程结束、回到马来西亚后，我会时刻惦记这美丽的一幕吧？

彳亍天地之间（二）

02.08.2015 尔登特（Erdenet）

哈子的“五宗罪”

在特勒吉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们回到乌兰巴托会小琴。

洪果负责人在餐厅外的走廊看见我就问：哈萨克还好不？

还行。在特勒吉的那天，就大伙还觉得他不差。

哈萨克最初与我们会面时已经把话说明了，自己是新人，这是他第二次带团。

我们其实并不抗拒新人，但到了后来他就真的很令我们失望。

因为他：

一、没做功课、对自己的国家一知半解（十问九不知）

二、被动，对工作不热衷（即使不知道答案，身为导游也该会主动去问问当地人吧？）

三、抽烟喝酒（还好没在小飞侠里让我们抽二手烟）

四、不守时、缺乏纪律和自我管理（大伙都觉得他应该是晚上喝到醉醺醺，早上都睡到很迟才醒、耽误行程）

五、懒惰（有时候其实很早就抵达目的地，可晚餐都可以变成宵夜）

后来回到洪果，我们决定向负责人反馈哈子的表现（也非出于恶意的评语，只是觉得还有可进步的空间）。

但他也不完全是个糟糕的人，总会有些可取的地方。譬如他的厨艺，是被大伙一致认同的。

水源，神的恩典

从乌兰巴托一直北上，俄罗斯货车就像小飞侠自由穿梭在春天的花丛里，在仿佛没有尽头的柏油路飞驰。

朋友说沿途的风景真像视窗的桌布。而那一间小木屋，就是蒙古国赫赫有名的茅厕。

人与天地之间的依偎。这也许是城市人很难理解的一件事。就好像成人永远也无法看懂《小王子》里的飞行者所画的那幅大蟒蛇吞象的图画。

午餐时间。大伙都尽量点些绿色、紫色和橙色的，因为在接下的日子，菜单中就很难看见这些颜色了。

蒙古国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她那无边无际的草原。我们的俄罗斯货车在草原上奔驰，那种感觉就好像小飞侠在花丛间穿梭飞行一样。

被云朵遮盖的山峦，呈现另一番奇特美丽的画面。

按照行程，我们原本是要到Khutag  Ondor 扎营过夜。但是后来却在蒙古国第三大城尔登特停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小飞侠的关系，因为后来我看见巴吉在修车（虽然他一直向我保证小飞侠的状态很好）。

我们就在巴吉大叔的朋友家住了一晚。

整顿之后，谈到洗刷，屋主指了指屋外的空地，一根绑着汽水瓶的柱子。

“就在这儿？”

屋主点点头。好吧，大伙又回到屋子里用湿纸巾抹身。

屋主说城里有澡堂，但可以看得出洗澡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件奢侈的事。

只有当你了解水在蒙古的珍贵时，你才会尽量用最少的水做最多的事。

回到马来西亚后，每逢开水喉时，我都会下意识地将它调到最小。

岂止是吃喝玩乐，旅行教会我们的事太多太多。

在这么公开的地方洗澡吗？

巴吉大叔朋友的家。只有两张床，让给了简和小琴。大姐和妮娜睡地板。我呢？看到那条青沙发了吗？对，那就是我的地盘！

蒙古的夏天，白昼很长，相当长。这是晚上九时左右。

哈子（哈萨克先生），你知道晚餐与宵夜的分别吗？感谢司机大叔的劳心劳力。

晚上九时许，夕阳的光洒在楼梯处。我一直很喜欢黄昏所带来的氛围，因为那意味着一天的结束。再烦的事都可抛到脑后，再忧伤的事也能就此忘却。夕阳，仿佛带有治愈的力量。

哈子终于准备好晚餐（宵夜）。特记这独特的餐桌。看吧，我们就是在有限的情况下创造出很多的无限！

晚上九时三十分。夜幕终于低垂。晚安，蒙古。晚安，尔登特。

彳亍天地之间（一）

蓝天之下、绿茵之上，有一个自由国度。

属于我们的草原之梦

2013年当我与飞行先生谈起私房地图里的蒙古国和尼泊尔，飞行先生提议先去尼泊尔，后去蒙古。

“没有别的，就尼泊尔之行很靠体力，”飞行先生说。

我赞同，所以将原本计划前往蒙古的2014年，献给了尼泊尔。

谁知今年的四月，尼泊尔发生大地震。如果没有当年的调换，大伙很有可能会遇上这场灾难。

蒙古是简和我一直想去的国度。我想，这也是简在完成硕士学位课程前，大伙最后一趟的“毕业旅行”。

我一直都很向往蒙古的蓝天和草原。小时候住的地方，屋旁就有块很大的空地和一片橡胶林，是我和童年玩伴的基地。后来父亲带着我们搬迁，不久后那块地也被开发，成了格子式的住宅区。

但在蓝天之下、草地之上自由奔跑的记忆，却一直烙印在我的心里。

旅程与考验

每一次的旅行，似乎都是信心的考验。从风下之乡到尼泊尔，然后是蒙古。

二月时简得知自己被录取，要在六月开始进修她的硕士课程。我们一直为这事祷告。

我对神说：这种左右为难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办，只有您知道，所以我将它交托于您。

后来简收到信函，书中声明十一月开课。我知道除了神，没有人能做成这事。

然后是小郑因课业所需，被迫要退出六人行。

旅程前的一星期，父亲忽然被诊断罹患大肠癌。但感谢主，从诊断到手术到化疗的安排，一切都顺利进行。手术后在等待化疗的当儿，因为心中有平安，与父亲道别后我就启程了。

如果你问我：怎么知道平安与否，或怎么决定？我实在无法回答这道题。

事实上，大伙都曾不约而同地对我说：没关系，如果你决定不去，我可以理解。

我想说的是：当你心中有平安，你就不再感到恐慌；因为知道谁在引领，所以能放胆前进。

在这事上，家人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包括父亲。

31.07.2015 马来西亚吉隆坡 – 韩国首尔 – 蒙古乌兰巴托

小琴的大乌龙

吉隆坡没有直飞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的航班，可在韩国首尔、中国北京、香港转机。我们选择了前者。因为去中国需要申请签证，而听说蒙古MIAT的航班不太准时。

之前在电邮里联络了洪果的瑟米，拟定一个为期十二天的旅游配套。其实背包旅行在蒙古是可行的，但你会发现聘请司机的费用、燃油和膳食的花费总计，往往会比跟随当地旅行社（特别是洪果）的贵出很多。

目前为止这是我转机最多次数的一趟行程。从家乡诗巫到吉隆坡过夜，隔天一早飞往韩国仁川机场，夜晚再乘搭KAL航班前往乌兰巴托。

在仁川机场时我们尝试联络小琴不果。之前说好她由新加坡樟宜机场直飞仁川与我们会面，之后一起乘搭飞机到乌兰巴托。飞行的前一刻她才传简讯来说她订的是隔天的班机！

顿时我只感到一阵晕眩。

天啊，我竟然没有察觉自己的身边有一头这么大的虾！

还好简、妮娜、大姐和我的心脏都还算强！

如往常一般，一本书加一杯茶，伴我渡过了前往韩国的漫长飞行。

每人花了韩币10,000（相等于马币34 零吉左右）在仁川机场吃了顿丰富的“午餐”

乌兰巴托

蒙古昼夜温差很大、天气变化也很快，所以在订购机票时，大韩航空网页上都有此注明：起飞和抵达时间要以当地（乌兰巴托）的天气为准。

果然，在飞机即将降落乌兰巴托的成吉思汗机场前，全机的乘客都能感觉气流所造成的强震。最后还是准时、安全降落了。

抵达乌兰巴托时已是子夜时分。一下机，迎接我们的除了洪果派来的司机，还有冷冷的雨。

听说夏季的蒙古时不时都会下起雨，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我们遇上了。而且这一场雨竟然把首都里里外外的小巷给淹没了。

乌兰巴托的扒手很多，治安不是很好。洪果旅行社的办公室和住宿都装设了一道又一道的铁门和密码，墙上也贴着类似的文告。抵达那儿时负责人不在，所以我们决定隔天一早才与瑟米商量行程改变的可行性。

整顿好，躺下会周公时已是凌晨二时。

01.08.2015 特勒吉国家公园

关于蒙古包

之前还在犹豫要选择蒙古最大、最有名的庆宁寺还是靠近乌兰巴托的特勒吉国家公园。显然地，小琴直接帮我们做了抉择。

与洪果负责人（我们一直以为他就是瑟米）讨论后，我们在住宿吃了简单的早餐，就启程前往特勒吉。

与向导哈萨克先生初会面时，我们以为他是韩国人。但他却是蒙古人，在乌兰巴托长大，到美国留学四年，所以操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带着美式的嘻哈作风。

至于天气，从下机那刻直至抵达特勒吉的时段，都不曾晴朗过。甚至还一度下起毛毛细雨。

前往特勒吉的路途中，我们去了成吉思汗纪念馆。景区内也有售卖纪念品和明信片及邮票，可以直接帮你邮寄。花了2500蒙图（马币五零吉）：明信片一张1000蒙图、邮票1500蒙图，这是第一次，我们相互寄送明信片。

午餐就在一位大妈的蒙古包内解决。

这是我们第一次踏进蒙古包，小小的一个地方，却为迁移的蒙古人提供了生活所需。

向导哈萨克先生说蒙古人只需45分钟就能搭建起一座蒙古包。蒙古的地平线多数都是横斜的。所以一些蒙古包里的床也是斜着的。

蒙古包的门只有150公分高。在接下来的行程，大伙都在玩“碰头大比拼”。

一开始我还很犹豫要不要踩着鞋子进去，但看见哈萨克和司机大叔巴吉都这么做。后来才知道没有人会特地脱了鞋才进去。

蒙古人一生都在迁移。也许蒙古包对他们来说就只是一个住宿，天地才是他们的家。

洪果办公室

洪果负责人一早与我们讨论着行程改变的可行性

本来要拍大妈。大妈却腼腆地笑着摇头，然后指一指身旁的小弟，示意我拍他就好。小弟动作快速熟练，应该是颇有经验的屠夫。

俄罗斯货车（小飞侠）

从成吉思汗马背上眺望

在景区买了明信片，相互寄送。待旅程结束后，未来的某年某月某天，再收到从蒙古寄来的信件时，不懂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午餐

四粒的包子（Buuz）配一碗的奶茶（Suutei Tsai）。包子像中国的蒸饺，以羊肉为内陷，咬下去流出羊肉鲜纯的汤汁。奶茶是咸的，带有些许的臊腥味，勉强喝完这碗奶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尽量不点奶茶（偶尔还是有几家餐厅或住户提供的奶茶不太咸，腥味也没这么重），因为不想浪费。蒙古人视它为草原生活补充水分、热量、盐分、维他命的来源。

特勒吉

特勒吉国家公园有丰富的奇岩、森林与河流，是个徒步的好地方。无奈天不作美，而且我们在成吉思汗雕像的景区晃了太久，抵达时已是傍晚时分。所以我们只在附近溜达，吹着冷风在草地上步行、看着大妈放出牛棚的乳牛挤奶、看着牛群扫着尾巴缓缓地走回家、看着山地另一边的孩子在打着篮球、听着孩子们的欢呼声此起彼落。

我想起六年前日本春天的上野公园，少年们在打着棒球的那个画面。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景色，却同样地生动美丽、牵动着我的心。

蒙古的郊区看不见现代人用的水喉。几乎都是用一个塑料盆，底下装了一根棒子，将棒子轻轻推上去，里边的水就会哗啦啦地泻下。

感觉上这儿的水温与尼泊尔山地的没分别，一样地冰冷。

了解水源在蒙古的珍贵的我们也不敢轻易地使用过多的水，很多时候洗刷都是草率带过，没能洗澡时就只用自己带来的湿纸巾抹身。

当气温开始下降，生火取暖就成了一件很幸福的事。

 草原上长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在挤牛奶前先放出小牛让母牛喂奶，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旅行，找寻自己的过程

回到马来西亚后，一天嫂嫂与我谈起蒙古。

看了照片，风景很漂亮啊，她说。

嗯。我们在蒙古的洗刷和如厕是如此如此。我向她形容了一番。

啊，那不是不好玩了？她说。

也不一定。我笑笑。

每次旅程结束回来，其实我最怕人问我：好玩吗？

这道问题的答案真的因人而异。

对我而言，徒步登山是经历，在你也许是吃苦；对你而言，逛街购物也许是享受，在我却是折磨。

我想，旅行对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用意和意义；明白自己的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旅行方式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