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13 March 2018

回到世界的另一端 — 四川(三)

03.01.2018 

善良比聪明更难

“而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善良比聪明更难。因为聪明只是一种天赋。而善良,却是一种选择。” — 苏希西 《人为什么要善良,这是我听过最好的答案》


冬天的四姑娘山,游客寥寥无几。走在前往长坪沟的路上,除了偶尔经过的车子和狗儿,就只有岳俊、恐龙和我的身影。


此刻的我们被重重的山包围着,两旁是高耸的山,背后也是山。天阴,眼前的四姑娘山因雾若隐若现。我们庆幸自己已从大峰下来。岳俊说:“今天没有人能够攻顶了。” 


天气很冷,我下意识地将手插在裤袋里,恐龙偶尔也把我的手放在他羽绒服的口袋里。不说话的时候,大地静得只听见我们的脚步声。罗杰则骑上他的越野单车Santa Cruz在遥远的前方飞驰着。


在这之前我对骑行进藏这回事没概念。如今我才有所领悟,若要在空气稀薄的高原上如此活动,除了非一般的体力与肺活量,还要有勇气。生理与心理的建设都相等重要,缺一不可。


驶在前方的罗杰偶尔停下,在等待我们的当儿,随手摘了路旁一些结了冰的花草,含在嘴里。

“你这家伙怎么啥都吃啊?” 我笑他。


罗杰是个忠厚善良的人。他常在我面前笑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却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现今社会有太多头脑不简单的人,居心叵测。他却是个可靠、值得信赖的朋友。

 

但愿有一天我们都能明白,充满善意地活着,比精明灵巧地活着重要。

但愿历尽沧桑以后,我们依旧善良,清澈明亮。



真正的强大

“在我30岁以前,我以为真正的强大是铿锵,但我现在觉得,真正的强大是舒展,是可以在坚强与柔软之间随心转换。” — 十二 《你那么孤独,却说一个人真好》


前往枯树滩的路上我们经过一个瀑布。为了目睹这瀑布,我们可说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缺氧的情况下,我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扩展肺部,鞭策着双腿,爬上那看似永无止境的阶梯。


其实恐龙的身子还未完全康复,走了一阵就开始头疼,整个过程都颇为吃力。我尝试以话语来调节,让氛围不那么凝重紧张。殊不知这不但对恐龙没帮助,反而给他增添负担。


但是所有的艰辛,后来都为我们带来最佳的视觉补偿。站在冰瀑景观前,时空仿佛定格。水在流下的瞬间凝结成冰,层次分明,雪白美丽。四围静得只听见冰瀑底下汩汩流淌的水声。


此时此刻的虫虫脚瀑布就像个吃过奶的婴孩,安静地依偎在大地怀中。我也几乎可以预见融化后的冰瀑有多壮观。大自然的奇妙在于其景观可以随着季节转换,或澎湃或恬静,或激昂或安稳。


而我想,生命的奇妙在于无常,在乎未知。而真正的强大,是在任何环境中都能保持正确的心态,能屈能伸。


真正的强大,是岁月过去,仍旧不忘初心。



荒漠里的甘泉

“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在它的某个角落隐藏着一口井……” — 安托万·德·圣-修伯里 《小王子》


策划旅程时,其实除了四姑娘山,毕棚沟也在我的清单里。


有一天我跟罗杰聊天,他问:“你要登大峰?二峰?还是穿越?”

我反问:“穿越?”

这才知道原来四姑娘山景区里的长坪沟可以直达毕棚沟。有这个重大的发现后不得了,我开始对穿越有了很大的期待。


可是后来罗杰要我打消穿越的念头。他说冬天穿越的风险极高,即便有向导相随,一场风雪就足以使我们迷路。从长坪沟到毕棚沟一般需要三天时间,除非雇用马帮,不然我们就得重装徒步。


对于重装徒步,我是零经验。四年前的尼泊尔安纳普尔那大本营之行,我只是雇用挑夫,自己轻装上阵。这些年徒步所负的重不外是单反相机,饮用水和一些干粮。而之前恐龙的椎间盘曾因为意外脱出,我更不想他负重。


所以我们的穿越变成后来的一宿露营,最后演变成一日游。但这些都不削弱我对长坪沟和穿越的美好想象。长坪沟的萧瑟,更衬托出雪峰的洁白美丽。



从枯树滩放眼望去,那不远处是一个美丽的峡谷。单凭想象,就知道那是一段十分有趣的路程。两旁高耸的山犹如竖立着的天军,护卫着每一位在路上的谦卑旅者。



赴一场雪花纷飞的婚宴

“旅行不会改变世界,却会改变看世界的眼睛。” — 湘君《我们的远方》


回程路上,天空忽然飘起雪花。恐龙和我像傻瓜一样地兴奋。这是恐龙的初体验,他说自己从不曾遇见下雪情景。我与雪的初次邂逅则是在二〇一四年,那时侯的我正走在尼泊尔安纳普尔那大本营的徒步路上。


我俩都爱雪景,常幻想有一天可以在格陵兰岛的寒冷夜里,坐在木屋外边喝着绿茶,边观赏星空银河。


这是我们在四姑娘山的最后一个夜晚。我记得当地人曾对我们说四姑娘山已经很久没下雪了。谁也未曾料到上帝竟然给了我们一个雪花纷飞的欢送会。


回到日隆镇时,罗杰的朋友刘凡邀请我们参加他姐姐的婚宴。正式的婚礼其实是在隔天早上,但依照嘉绒藏族人的传统,这宴席要摆好几天吧。




大伙围观被烤着的全羊,一些妇女穿着民族服装载歌载舞。天气很冷,入夜之后温度骤降,雪花继续纷飞。刘凡和我们站在场地的正中央烤火取暖。


嘉绒藏族人民的热情完全体现在婚宴上。桌上的佳肴不计其数,圆桌武士不断地劝酒。身为外来者,我们却都没有一丝尴尬陌生的感觉。


我想起二〇一六年当自己第一次与藏族人接触时的那种忐忑心情,与后来由心而生的亲切感成了很大对比。

旅行改变了我,也改变了每一个在路上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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