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5 April 2018

回到世界的另一端 — 四川(六)

05.01.2018

记忆长廊里的声音

“我们都在路上,岁月也来不及老去,我依旧穿着你最爱的长裙,微笑,且坚定。” — 杰克 · 凯鲁亚克《在路上》


很长的一段山路之后,我们来到凹凸不平的窄路。因无法继续前行,罗杰将车子停在路旁。岳俊、恐龙与我开始步行,罗杰则骑上他的越野单车往另一个方向飞奔去了。


四周并没有其他旅客的踪影。此时此刻,这片山地只属于我们四人。那堆积在木栈道上未融化的雪在阳光的折射下就像一颗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如此地璀璨夺目。


偶尔,我刻意踩在雪堆上,听着所发出“喀嚓喀嚓”的清脆声响。在看似还未苏醒的荒山野岭间,我用双脚弹奏一首首轻快的曲子,唤醒这山地与其中的小生命。


我想起《一公升的眼泪》主角亚也,每回经过教室走廊,总要反复踩着某一处的木板。听着所发出的嘎吱声,她笑得像个孩子。“这声音提醒了我,自己曾在这儿生活过。”她说。


声音让我们感觉踏实,让我们忆起美好。若干年后,我也会在听见踏雪的声响时,记得自己曾到过这个世外桃源吗?岁月过去,我是否也会从吉他弹奏中,记起自己深爱着的人?


愿我们都在岁月的音符里,看见梦想。愿我们都在生命的凯歌中,寻得自由与爱。



成为一束光

“It's not about deserving. It's about what you believe. And I believe in love. “ - Wonder Woman 


放眼眺望,遥远的前方是连绵不断的山。木栈道的尽头是一个斜坡,斜坡下正睡着一片结了冰的湖。在那之前岳俊一直以为这只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草原。


岳俊和恐龙下了斜坡,向冰湖走去。我则逗留在斜坡上,观望了一些时候。恐龙不时回头看,确保我在他的视线内。但他其实懂,停下来的我一定是在放空。


我的脑袋常常装满奇怪的事物。无论是中学时在课堂里的神游,还是大学时在走去图书馆的路上听见的海鸥呼唤声,恐龙不但没有嘲笑,反而还以笑容来包容我这怪人。


二〇一六年四月,当我抵达五色海时,旅伴小胡直接跑下斜坡拥抱五色海。我则在斜坡的一旁坐下,看着因光的折射而变色的湖面,看着身影逐渐变小的小胡。眼前的一切都令我赞叹不已。


早已抵达的罗杰坐在湖的另一端,似乎在沉思。越野单车被搁置在一旁。我望着渐行渐远的岳俊、恐龙与在远处的罗杰,惊觉在辽阔无边的山地里,我们都是如斯地渺小。


然而,就是夜空中最微弱的一颗星,也在尽所能地闪烁。那么,渺小如我们只要愿意,也一定可以发光。



但愿人长久

且听岁月像旋律永恒

一直陪伴不断聚散的旅程

我心中开着一扇门

一直等待永远青春的归人

云很淡 风很清

任星辰 浮浮沉沉” — 王菲/那英《岁月》


这是我第一次在结了冰的湖上行走。二〇一四年末在北海道大学的校园里,我第一次看见冰湖。那时候北海道刚进入冬天,湖面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不像这次的这么厚实。


那时同行的侄儿一直吵着要踩上去。我拉住他,阻止他这么做。为了让他死心,我找来一根树枝,把冰层戳破。这一次的湖,除了厚实的冰层,表层还铺满了雪。对我而言,这是初体验。


旅程结束回到家乡后,偶尔回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就只是一片空荡荡的冰湖,大伙却能玩上整半天,丝毫不觉厌倦,甚至到了流连忘返的程度。我对九鼎山的记忆,全给了这片冰湖。


我们在湖面上打雪仗,借用罗杰的单车在冰湖上骑行,在湖中央堆一个雪人。后来我们发现之前罗杰坐着的地方有块很大的冰,于是三个男子开始扛冰块、砸冰块,在雪地上“溜冰”。


天空一片湛蓝,不见云朵,也没有翱翔的鸟儿。记忆中除了二〇一五年八月蒙古的夏季和二〇一六年四月前往亚丁的那个早晨,我不曾在旅程中遇过这种令人心醉的蓝。


蓝天之下,雪地之上,我和恐龙一起走着。我们仿佛进入时光隧道,遇见未来。十年,二十年,四十年后。当我们容颜渐褪、当我们体力不再,我们是否还愿意如此深情地彼此陪伴?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